出差臺中 遇上921 

1999 年 9 月 21 日我與人有約要談事情,所以前一天我從花蓮出差回到臺中,我的家,距離民權路臺中分會很近,騎機車大概 5 分鐘。

凌晨地震很大,我被搖醒,從床上滾下來。被震醒的那剎那,反射動作是逃離現場,從四樓往下跑到一樓,拉開鐵捲門,左右鄰居都已站在路中間,相互間的對答是:「好大、好大……」「怎麼那麼大?」接著又天搖地動!花蓮有怎樣嗎?腦袋中浮現問號。拿起手機就撥給在花蓮靜思堂的太太,耳邊響起太太春治的聲音:「好大的地震,你們好嗎?」

「還好,沒事!妳呢?」「我快到靜思堂的道侶廣場了!」 「哦!好,保持聯絡!」

掛上電話,想一想不太對,平常活動都在民權路臺中分會,像家一樣,心裡第一個想到:「地震這麼大,分會不知道有沒有怎麼樣?」我看住家沒有事,就跟我的小兒子培剛說:「快!走!我們去分會看看。」門一關,就跟兒子騎機車去分會。

沿路一片漆黑,心裡想的就是趕快到分會。2 點 5 分左右我們進到分會,外面都停電,分會燈是亮的,除了值班的師兄以外,還有 2、3 位鄰居在分會一樓門邊躲地震。進去之後大家相互關心一下,我請師兄們看看樓上、樓下是不是都安全,他們大致繞了一下,沒有什麼問題。

電視臺已經在播報臺北的災情,也陸續播報中區大停電,災情不明。分會電話陸續響起,是師兄、師姊報平安,也回報鄰近有災情:「只是黑漆漆的很難確認」,我當下提醒:「安全第一,有後續消息再請回報。」

整個思緒還在接電話、回電話、撥電話轉介處理需求時,2 點 52 分接到花蓮靜思精舍黃明月師姊來電,轉達證嚴上人的關懷,並告知精舍、靜思堂、醫院、學校等都安全,她也問臺中災情。我初步回報「分會無損,已聯絡上的志工都沒有事;但是因為停電,通訊不良,災情尚待收集,會陸續回報。」明月師姊轉達上人慈示:「安全第一!」

  成立救災中心 電話接不完 

只知道臺北有狀況,臺中這邊還沒有很明朗的同時,漸漸地有一些訊息進來,臺中向上南路那邊有房子傾斜,接下來聽說臺北有大樓倒塌,南投酒廠爆炸,我第一個感覺狀況不太對……。

為收集一些資料,我就拿出收音機,直接轉電臺就聽到:「臺北有房屋倒,有人死亡……」聽起來越來越嚴重,各地師兄師姊報災情、要資材、要人力的電話越來越多,轉接、交辦、彙整、回報基金會……臺中分會救災協調中心就這樣成形了。

921 災情訊息一直傳進來,我旁邊有 3、4 支電話,請師兄、師姊們幫忙聽,聽完之後寫過來,我來整理、聯絡。本來是拿筆在便條紙上寫,隨手貼在牆柱上,結果越寫越多,而且有一些訊息重複,需要再次交叉印證、修正,因此請志工找來大白板,放在諮詢臺後方,開始用奇異筆重新多次改寫。

漸漸地,有人報來:「太平有房子倒塌,潭子有人被倒塌的房子壓死……」接下來五權南路德昌新世界整棟大樓傾斜約一樓高,南投、彰化都有災情傳出,感覺災情很嚴重。當時我想到的就是:「災民有什麼需求趕快給他們」。

  天未亮 死亡人數倍增 

天還沒亮,回報的死亡人數以倍數增加,需要協助搬運遺體的人力及助念人力不足,各地方陸續請求提供白布、屍袋、冰塊。我們沒有白布,就麻煩現場師兄、師姊:「拜託你們聯絡一下,附近有什麼朋友或是布莊,拜託他開門,買好之後再送去。」也就近聯絡人力支援,只要有訊息過來,我就趕快處理。

黑漆漆一片,夜裡挖出來一些往生者,白布蓋著之後,接下來就是運送,運送時要屍袋。開始要屍袋,災情多麼嚴重,開始北屯要 2、30 個屍袋,大里要 4、50 個屍袋……越要越多;本來只是跟中部地區的醫院要屍袋而已,但是醫院一般屍袋存量都不多,所以彙整總數量之後,回報在花蓮靜思堂的鄧春治,她去報告上人。聽春治說,上人還問:「為什麼要那麼多?」統計後直接由花蓮慈濟醫院提供屍袋。

屍袋之後要「冰櫃」。屍體還沒有經過檢察官檢驗,還沒有確認身分之前,不能處理。屍體放著怕太陽曬,就是需要放入冰櫃。冰櫃從哪裡來?上人想到臺北環球貨櫃公司董事長李宗吉,經過聯繫,環球貨櫃公司在第二天(9 月 22 日),就將冷凍貨櫃運到南投南崗工業區及林務局東勢林區管理處因應。

  物資進出多 志工不夠用 

9 月 21 日天漸漸亮了,師兄、師姊陸陸續續往分會集結,家裡沒有受損、安全的,他們就主動到分會來。漸漸地,行政同仁,包括社工、財務、總務……都進來了。草稿資料就交給他們再重新整理並登錄,且集大家的共識,請社工開始制訂各種表單,包括物資需求單、進貨單、出貨單、人力調派單、車輛調派單……所有的需求,一個個表格都訂定出來了。

由於震央在南投,大災區集中在中部。第一天(9 月 21 日)早上開始,各地方的志工都動起來了,開始準備茶水、熱食、醫材與藥材,並回報民生必需品,例如茶水、礦泉水、手電筒、電池、醫材、帳棚……等需求。他們發現很多人受傷,斷手、斷腳需要夾板固定,因為沒有那麼多固定器,所以找一些木材因應。分會差不多凌晨 6 點多就準備好物資,上午 8 點左右陸續出車,將需求物資運往南投、埔里等災區。


圖說:慈濟師兄師姊們載運了兩大卡車的物資至重災區的石岡鄉龍興村救援。

同時很多的物資送進來臺中分會,全臺所有的物資都往臺中分會集中,不是我們跟人家要的,是主動送過來的,一卡車、一卡車送來。貨車司機一到,就說他是從哪裡來的,誰叫他送過來的,然後就開始下貨,下完貨就說:「麻煩你簽個名」,人就走了,所以物資很多,很難管理,看起來很凌亂。


圖說:台中分會為援助物資的集聚點,同時也是疏通來自十方愛心的總樞紐。

還好人力大集結,不只我們的師兄師姊,還有很多年輕人、善心人士,他們知道「慈濟」就來了。在門口說:「我要來當志工,你們有什麼需要就跟我講」。所以物資很多,人力也很多,只是怎麼放、怎麼擺。本來分配誰負責什麼,可是負責沒多久又出去支援了,所以就算他想要專心在一個地方,但是人太少,災區太大,穿「藍天白雲」志工服的非常少,一旦出去就成為核心人物,大家都聽他的,很難再回到本來的工作崗位。

一天早上、中午、下午很快過去,很多人來分會要物資,也很多人送來物資,那種情況很難控制;物資因為太多了,照規矩應該是衣服放一堆、食品放一堆、水放一堆、器材放一堆……應該是這樣,但是因為拿了放、放了拿,本來放好的、規劃好的,沒多久又亂了;有時候這東西太多了,那東西變少,它會擠過來、擠過去。整理後,這東西又增多出來,又佔到其他地方了。


圖說:亂中有序的發放現場,讓每位災民都能受到暫時的照顧。

我們雖然做過很多次協調與整理,因為大家的重心都在災區,沒有很多時間投入整理。這個情況是等上人到了臺中分會後下令全力整合,有期限的食品類趕快送出去,已經過期的馬上淘汰,幾位幹部坐下來談,先找放置場所,再分類物資移送安置,經分類重新整理就緒,才造冊納入正軌。《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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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問:張美齡
記錄:張美齡、楊家妤
攝影:許榮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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