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1 地震後重建學校,三重區認領集集國中周邊景觀工程。

當香積輪到我們的時候,我就跟負責主廚的康寶金或是謝麗蓉師姊,一起去力行路的菜市場買菜,買到九人座的車都裝到滿滿的。

有位吳速意師兄,他不認識字可是他認識路,而我認識字可是我不認識路,上高速公路,我就開始做筆記,紀錄如何到哪邊,就這樣寫了一張紙;後來,我就靠這一張紙,再帶下一批人下去;每一批下去之前,我都會為他們備早餐,因為開車到南投要四個小時。

在車上,我看到柯林美枝師姊的衣服露出一條布條,我問:美枝師姊,妳那是什麼?怎麼綁這樣?她說,我沒辦法坐四個小時,我坐那麼久腰會痛,我就把石頭烘熱熱,用一種玉仔,臺灣的玉仔,烘熱熱,就綁在這(腰上),熱熱的,這樣腰就比較不會痛。

有一次,我要下去四天,四天的菜都買好了,但兩天就都煮完了。因為臨時有遊覽車要來參訪希望工程,還一次來兩臺,一下子多出八、九十個便當,離中午只剩二個小時,要怎麼辦?會開車的師姊,就趕緊開去菜市場補菜。那時當地村民也會拿一些青菜過來,但還是會不夠,所以我們自己還是要去買。

House
House

我真的要很感恩我家師兄,他有那個心量讓我去南投付出,因為我的孩子真的還小,他要顧藥局,又要顧孩子,所以真的是很感恩。

集集國中有活動中心,師兄們就搭布棚,住在活動中心的講臺。當地的阿貴師姊感恩地說,你們臺北這麼遠都跑來到這幫忙我們,師姊睡這裡不方便,你們來我家睡;最後真的跑到她家去睡,我們每天洗澡、洗衣、洗頭,都要電,要貼水錢(臺語;水電費)給她,但她都不要。

大寮很簡陋,只有帳棚,所有東西,包括火爐、快速爐、鍋子等,全部都是從三重搬下去的,工地一天要煮五頓,早上六點吃早餐、九點用點心、十二點午餐、下午三點用點心、晚上六點就用晚餐,結束以後,收好、碗也洗好,就已經差不多七點。 

我們每天早上五點多出門,天色都是暗的,要走十五分鐘才會到工地,經過好幾條街,還會經過荔枝園,我看到荔枝就精神百倍,最高興了。阿貴師姊人很好,買一堆雨傘,叫大家一定要一人帶一支,她說野狗很多,拿著雨傘可以防身,如果看到野狗要來咬我們,就可以打狗。

其實才不是哩,阿貴師姊怕我們被搶,又不敢跟我們說,所以才叫阮要拿雨傘防身,是要防搶劫而不是打狗。

平時阿貴師姊都在工地,工地所有的手套都是她收回去洗。她們家前面的空地,有一臺洗衣機,都專門在洗手套。因為我們負責周邊景觀,手套都會沾到土,結果洗到那一臺洗衣機全是土,就壞了。後來她就都用手洗,洗一洗披到整個埕都是手套(臺語;厝前的空地),我們真的也都是很感動。

我們做香積,透早做到晚上,大家站到腳都腫起來。柯林美枝師姊,她跟上人一樣的年齡,今年也是八十幾歲,那時候,她的腳腫了,要躺下去沒辦法,因為腰也痛,她就站著橫著走,嘴巴還唸著:痛痛你的,做做我的!走到突然一個屈勢可以了,再趕快躺下去,真的很不簡單。

有一天,外面真的很熱,尤其中午更熱。一位負責周邊景觀的師兄,進來跟我們說,師姊,恁遮甘有青草茶?外面好熱喔,我們快暈倒了!我聽到足毋甘。我說,好好好,那我熬青草茶給你們喝。

那時候我們在集集國小的廁所是在廚房的外面,廁所的旁邊有個矮牆,有一天李佩潔師姊,上完洗手間出來,看到矮牆的外面有很多青草,有咸豐草還有恰查某,她就大叫,組長啊組長,快喔,我們趕快來拔,我講,不通啦,等一下人家說我們慈濟人偷拔草,她說,沒關係,那都是野生的,沒人的,我說,沒人的,那好;她很高興馬上就跳過去,拔一拔就丟過來,我們這邊也很高興,緊拿去洗,不過呢拔完後,她卻跳不過來!因為她忘了她的腳在痛,根本就跳不過來,後來,二、三個人硬把她拉過來,才順利跳回來。

因為看到青草很高興,完全忘了腳痛,所以一下子就跳過去,拔好了才發現腳在痛,不知道怎麼跳回去,那時真的好好玩。去年(西元2018年)歲末祝福時,我講到這件事,上人怎麼回應呢?上人說,她那個拔草就是,「顯神通拔仙草、仙草拔好再回復她的凡夫體,才感覺到我這在痛我那在痛。」上人好幽默喔!

青草要煮兩個小時,放冷以後,我們去找很多寶特瓶,把它洗乾淨,拿來裝青草茶,再全部放到冰箱冷凍,隔天師兄在外面鋪草皮,就能喝到涼涼的茶,他們說很好。當時,黎逢時師兄也有喝到我們熬的青草茶,他跟我說,師姊,我眼睛這幾天都紅紅的,看眼科都看不好,喝到你們的青草菜就好了。我不知道是真的還假的,反正聽了就很高興。

我們大家一起在廚房做事情,一個人講一句什麼話,就會笑得好開心,有一次我在分享,我說我們都在苦中做樂,上人說,那個不叫苦中做樂,那個叫做福中做樂;我說我們做得好緊張,遊覽車一來,就超緊張的,上人說,我攏知影,我有去。

想到那時候,真的好可愛,現在回想起來,好甜美喔!好在我曾經有這樣幫助過人,曾經有這樣的歷練過,現在回頭一看,好在當時有做,有把握到,如果像現在這個體力,可能就沒辦法。去拌水泥?!女人當男人用?!怎麼可能。那時候才四十歲正壯,哈!感覺很值得,幫助人的心很快樂,雖然是累一點,但睡一覺,明天就好了,但是法喜會很久,那種法喜放在心中,感覺真好!

 

註1:西元 1999 年 10 月 8 日,慈濟基金會決定援建集集國小重建工程。戴於「集集國民小學」網站。

註2:921 震災受損情形:校舍 48 間全毀,僅存學生活動中心乙棟。西元 1999 年 10 月 8 日慈濟基金會宣布認養重建工程。戴於「南投縣立集集國民中學」網站。

 

自述:陳麗秀(新北慈濟志工)
採訪/撰文:陳慧玉、楊筑雅、李佳珍(新北人文真善美志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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