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常以金石來喻寫亙古不變的情誼，但讓謝素燕感到意外的是：無關金玉，也非山石，只是一瓶小小的葡萄汁，竟然能在塵緣善變的世間，延續了20 多年幸福的師生情緣……

「我在中學教書，因為教過的學生太多，只要學生畢業了，頂多 4、5 年，學生的名字大半都記不得了。不過只要他們出現在我面前，我會立刻想起每個人的特質，甚至包括從前在週記裡對他說過的話。」

有天，臨下班前，謝素燕的辦公室前出現一個陌生人影，「他的身材稍微發福，一直對我微笑，我心想，一定是哪個學生的家長，立刻迎上前去。」

「請問：您是哪班的家長，要找哪一位老師？」
「家長？老師，我是您的學生啊！」

「我的學生？我的腦中出現始無前例的紊亂，把以前教過學生的容貌快速回憶一下，怎麼樣也想不起來，我教了 20 年的高中，什麼時候教過一個這麼『成熟』的學生…… 」

「老師，您真的不記得我？」他大概看出謝素燕的窘況。於是開始介紹自己：「我是您多年前科任班的學生，因為大學考得不理想又重考，經過多年努力，現在已在台大修完研究所的課業，今年暑假要續升博士班。」

謝素燕試著把他的身材縮小，拿掉臉上的抬頭紋，「啊！終於想起來」，兩人開始回憶起從前的點點滴滴，多年前往事又一一浮現，開心地談著過去，也想像未來，不知不覺，放學的鐘聲響起。

他起身向謝素燕道別時，突然問：「老師，您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了，我又想回來找您？」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作業我忘了還你啊？」我開玩笑地說。

「老師，您真的忘記了喔！您記得嗎？我讀高三時，您當我們班的國文科老師，那時因為家中發生變故，我的成績一落千丈，差點休學，可是您常安慰我，有一天還拿了一瓶濃縮的葡萄汁給我，要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喝一杯，就是因為那瓶葡萄汁，讓我有力量讀完高中，所以我一直希望有機會一定要再回來看您。」

聽完學生的說明，謝素燕真的楞住了！「的確，在我的教書生涯中，如果學生有困難，我會給予精神的安慰或物質的資助，但我真的一點也不記得，我曾買了一瓶葡萄汁給他，而且這麼多年來竟然還一直存留在他的心靈深處。那天，心中是滿滿的幸福，因為真的沒想到，一瓶小小的葡萄汁，會帶給一個孩子不一樣的人生。」

謝素燕還記得有次聚會，因為聊得太晚，他還貼心地陪著走到家門口才離去。

「目送他在月光下離去的背影，腦中浮現一句靜思語：施比受更有福。真正的快樂，是施捨出去後的那分清淨、安祥與喜悅。」謝素燕深深體會個中的深意。

取材／ JSHeartland 靜思園地 
撰文／ 謝素燕 (慈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