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和小叔

2019/09/16

「為什麼不搬張床到苗栗環保站睡呢？」小兒子半開玩笑說。

秀英聽了，不甘示弱回答：「會做是福氣，袂做就廢氣（麻煩）了。」

清涼的初秋，鳥鳴花香，偌大的苗栗園區，充滿了綠意盎然的景象。不遠處，秀英駕駛的老舊電動摩托車，正緩緩朝著環保站而來，後頭還載著她的小叔。

談起小叔，四歲時，因為罹患瘧疾，吃藥沒有好轉，最後就漸漸全身無力、反應遲鈍，醫師判定重度智障；至今，連說話的能力也喪失了，只能「啊……啊……」說著沒有人聽得懂的話。

「一起住了五十幾年，小叔的一舉一動，我已經很清楚明白。」

小叔年輕時，脾氣很不好，常在火車站、宮廟、市場亂逛，還會從後面打人，經常有人來家裏告狀，秀英語帶無奈地說：「我沒有辦法管住他，就任由他去。」

2003 年，秀英經人介紹，到苗栗園區做資源回收分類，每天早晨忙完家事，八點就載著小叔來環保站，中午稍微休息，又繼續做，直到四點，才離開返家。這一做，一晃眼已經十年了。

「出門就帶，我去哪裏，他就跟著去！」秀英說，小叔也會做簡單的回收工作，但往往只是做一下，就拄著拐杖到椅子上休息，還三不五時傳來怪聲音，引人注意。此時，秀英會提醒他：「要聽話喔！坐好在那邊等！否則，不帶你回家。」

身上圍著一件厚重的牛仔褲，秀英說：「冬天不會冷，夏天不會熱，人家吹電扇，我在這邊吹自然風，心靜自然涼。到環保站可以認識很多人，聊聊天中午就過了，傍晚了就回家，晚上一覺到天亮，一點也不覺得累，心中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興！」

除了按時吃高血壓的藥，十年來秀英不曾感冒，常常有人說：「你要吃到一百二十歲！」秀英笑答：「不用說活幾歲，能付出最好，能做最好。」

八十歲的秀英，雖然腳不靈活、聽力不好。但「做就對了！」就這麼一句話，讓她早出晚歸、無怨無悔。

縷縷夕陽，點綴著秀英和小叔離去的身影；完美與不完美，全在一念間，不管何時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