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說「月至上品諸風靜」,是指月圓當空時,大地一片清淨。我們的心若能修養到最高的品格,自然也是一片清涼。然而從凡夫修到聖人的境界,要怎樣才能達到「靜」與「明」的地步呢?

有句詩說「心持半偈萬緣空」,佛陀所開示的教法不貴在多,只要我們用心依一言半偈來修持,就可以得到莫大的利益。

我到底依靠什麼法門來修行呢?自我出家開始,便一直勞碌奔波,從來不曾依止過那位師父;當初與修道師隨著「境界」而轉,過著惶恐不安的生活,除了衣食困窘不繼外,連找一個可以棲身的處所也不可得,當時流落到鹿野山時,借住在王母廟旁的一間破房子,不用開窗,即可看到外邊的景象,外邊的光線也能直接照射進來;床是用竹子做的,上面只胡亂鋪了一些稻草和一層破舊的草蓆,當時我是日中一食,甚至有時沒有白米,便撿樹根、花生、樹葉來充飢,心裏卻還惶恐著被人發現抓回去還俗,如此的不能安心。


直到離開鹿野山,輾轉來到花蓮正式出家,心情雖然安定下來了,卻還是過著貧瘠的物質生活;往往從康樂村去一趟花蓮,不時得以兩腿代步,偶爾才搭得起公車。記得有一次票價是三元,而身上卻僅存一元五角,只好搭到北埔下車,再走路回地藏廟。

但走路也有好處,邊走可以邊持大悲咒,從北埔到地藏廟的路上,總共可持七七四十九遍。然而這段安定的日子卻只有半年之久,至於如何修行,始終也沒有人教我。六個月後,「境界」再度現前,又無法安住下來,只好離開地藏廟開始講經,如此一波三折,遍歷風霜……。

諸位!你們想想,憑我如此惡劣的因緣條件,我是如何成就的?既沒有安定的環境可以自修,好不容易有個棲身落腳之處,卻又只有短短的半年,中間又無明師的指引。

我始終抱持一份信念,那就是一切「為佛教、為眾生」這六個字;這既不是一偈,也不是半偈啊!幾十年來,我時時警惕自己,反省自己,生命是否為名利而活?從事慈濟是否出自私心?如此不斷自我反省,觀照心地,日常生活中不管行住坐臥,待人處事,我眼睛雖然看著前面,心底卻始終回過頭來反觀自省;所以才能在繁雜的生活中不至迷失,當一個踏實守分的修行人。

在此我願以過去的人生經驗,誠懇地鼓勵諸位時時反觀自照,在動念行為之際,檢討是否貪著名聞利養,久而久之,心靈自可提升到「月至上品諸風靜」的境界。阿彌陀佛!

恭錄 1989 年慈濟月刊第 270 期 證嚴法師開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