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走了。」「不可能！」屏東區志工李瓊華記得 101 年三月份的一個早上，弟弟打電話來，她當下反應，又不是愚人節，竟然開這種玩笑！「真的，爸爸離開我們了。」不過才前一天，瓊華傍晚回去，爸爸還好好的跟左鄰右舍聊天，不可能的事！「我急著趕回去，真的，爸爸離開我們了，心肌梗塞走了，讓我了解到，生命只在呼吸間，活在當下！」

「生命只在呼吸間，活在當下」，李瓊華以前就看過這句靜思語，「我覺得只是靜思語而已，沒有所謂的感動，但親身經歷過，真的，生命只在呼吸間，人要活在當下。」

沒有生命的文字霎時間變得如此真實與殘酷，「送走了爸爸，心裡非常難過，一直沒辦法相信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真的找也找不到。在這一年中，我去菜市場，看到前面有個身影很像爸爸，就急著跑過去，不管後面有沒有來車，跑去看他是不是爸爸，結果不是，我的爸爸已經往生了。」

瓊華騎車在路上，看到前面的身影好像爸爸，也趕快騎過去看，是不是他，「我想要叫他一聲爸爸，結果，也不是，我的爸爸已經往生了。」瓊華分享到這裡，她自己哽咽，一聲聲的爸爸，也讓人聽得難過。

105 年，李媽媽也因為呼吸急促，瓊華帶她去看醫師，結果是大腸癌末期，生命只剩三個月，「那時候我說，為什麼菩薩要這樣對待我們，我爸爸媽媽是鄉村農夫，都好善良，如果左鄰右舍沒米了，我家雖然不很富有，但是爸爸媽媽都很願意拿出所有去幫助他們，我爸爸走的時候才 65 歲，媽媽走也才 67 歲，依現在的平均壽命，他們算很年輕。我一直想說，菩薩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爸爸、我媽媽，我一直反覆問這個問題。」

媽媽走後沒多久，瓊華發現自己也得了大腸癌！「那個念頭更深了，想不通為什麼我們、我會這樣，沒有做壞心狠毒的事，為什麼命會這樣？自己一直很困擾很難過。」

106 年，李瓊華開完刀沒多久，弟弟罹患肝癌，到醫院抽腹水，第一次平安出院，第二次醫院打電話來，「因為弟弟簽放棄急救同意書，我人不在醫院，所以醫院打電話確認到底要不要急救。當時心想，弟弟還很年輕，才 43 歲，一定會救回來的，所以我說要急救。」

但是當瓊華趕去醫院，弟弟插著管，「我知道插管好痛苦，因為我自己開完刀的時候也插管，看到弟弟插管躺在加護病房，心有多痛，為什麼才 43 歲就這樣躺在那邊？等了三天，弟弟還是沒醒來，我每天都去看，握著弟弟的手，感覺我的弟弟已經不在了。」

第三天，瓊華跑去找醫生，可不可以拔管？「醫生說不行，既然當時已經答應要急救，不能只插兩三天就要拔，我拜託醫生，我跟他講，做決定的人是我，弟弟沒有醒來，你知道我壓力有多大嗎？拜託你，醫生，求求你救救我，你今天拔管救的不僅是我弟弟，是我！在往後多少日子裡，我都會重複這個畫面，我真的會活不下去！」瓊華沉重的心情和懇求醫師的情景幾乎就在眼前。

拔管了！不到一分鐘，弟弟走了！「心裡好痛好痛，為什麼會這樣，五年的時間，我爸爸、我媽媽、我弟弟都走了，連我自己都病了。」

這次瓊華到大林慈院呼吸照護病房做志工，看到很多阿公阿嬤躺在床上好多年了，洗澡、刷牙、上廁所都要人服務，如果今天換成瓊華的親人，她說她更捨不得！她看到一個 15 歲少年，兩年前發生車禍，就這麼躺了兩年，「多年輕！我一直感嘆說，菩薩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們這家人，今天我終於明白，菩薩好慈悲，人生有很多佛法，生命不在於長度，在寬度，我覺得爸爸活著的時候能健康，走的時候沒有痛苦，不就是人生唯一的要求嗎？」

學了法，懂了佛陀所說的，李瓊華現在明白了，「我的爸爸、媽媽、弟弟，我們是最有福氣的人，能在活著的時候擁抱親人，走的時候沒有罣礙沒有痛苦，感恩菩薩慈悲。」 


20190714

文字：林淑懷
記錄：曾千瑜
美術：林秋玫
攝影：王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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