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 5 月,全台疫情進入三級警戒,為了保全醫療量能,各醫療院所紛紛實行醫療營運降載。

盧純德是台北慈濟醫院整形外科主任,除了一般門診,每周三下午固定有自費醫美門診,考量患者大多以臉部手術為主,診療期間無法落實「入室須戴口罩」的防疫規定,當趙有誠院長要求院內門診量減半時,便暫停醫美門診;之後大概半個多月時間,都待在家裡極少外出。

「直到 5 月底打完新冠病毒疫苗、加入台北慈院承接的加強型集中檢疫所值班行列後,才終於結束了我的宅男生活。」

決定支援集中檢疫所時,盧純德打電話告知母親自己的意願,沒想到母親聽完竟流下眼淚,在話筒另一端感慨嘆道:「早知道就不讓你去念醫學院了!」「讓我深刻體會,哪怕我今年已經 53 歲了,在母親眼中,我依舊是她放心不下的小孩。」

為了讓她放寬心,盧純德拿出前陣子在網路上看到的插畫圖片,那是一幅乍看之下很普通的肖像畫,但定睛一看會發現,畫中戴著口罩的護理師,是由許多人像組成,只要將圖片放大,一張張笑容燦爛的獨照便一覽無遺。

盧純德誠懇地對母親說,疫情中有兩種醫師,一種是站在第一線發揮醫師天職、「閃閃發亮」的防疫醫師,另一種是因為醫療降載、等不到病人可以看的「吃土醫師」,「媽,您希望我是哪一種?」才終於讓她稍微釋懷。

盧純德回憶,每次從集中檢疫所下班,打開家門,總是會看見太太早已戴好口罩、面罩和手套,拿著一個大塑膠袋和酒精瓶站在門口「待命」,等他一踏進家門,就會對著噴灑酒精、仔細消毒,再將脫在玄關的衣服全部放進袋子裡,密封好後拿到儲藏室靜置。

「我永遠不會忘記她放置『汙衣袋』時的模樣,小心翼翼、放得很緩慢,深怕塑膠袋沒綁好,動作太大會讓病毒從縫隙中跑出來。處理完髒衣服,她會立刻換上乾淨的衣物,並盯著我進浴室盥洗。在她的嚴格要求下,我必須將全身洗淨以後,才能在家裡隨意走動。」

盧純德事後回想,總是跟太太開玩笑說她太神經質了!但當下的恐懼,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畢竟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是否會在防疫的過程中戰死沙場。

盧純德接著說,在加強型集中檢疫所內,值班醫師分早、晚兩班各一位,每班 12 個小時。每當救護車通報即將送來病人時,就必須在最短時間內穿上防護裝備,站在旅館大門旁的車道入口處等待。


圖:醫護人員身著防護裝備,清點器材,準備迎接確診者入住。

「6、7 月正值盛夏,在旅館門口待命的醫護人員,不僅穿著全套兔寶寶裝,外層還套上鞋套、手套、口罩、護目鏡、面罩、髮帽和防水隔離衣,全身包得密不透風。常常好不容易花了 10 幾分鐘著完裝,卻又接到救護車通知會晚點抵達。」

穿著防護裝備沒辦法喝水跟上廁所,所以在確認病人沒那麼快到達後,他們會先將防護裝備脫掉,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再重新穿上,「最高紀錄一天穿脫 5、6 次,不知不覺也練就一副好身手,最後甚至只要 5 分鐘就能穿戴完成。」

頂著酷熱高溫,即便只是站著不動,「兔寶寶裝」內的衣服仍如被傾盆大雨淋溼般貼在皮膚上,盧純德時時提醒自己,千萬別在執勤時中暑昏倒,增加團隊負擔。

盧純德還說:「護目鏡跟面罩下的眼鏡,在穿戴完裝備後不到 5 分鐘就布滿霧氣,不僅影響視線,還得忍受因汗水滴到眼睛而引起的刺痛感。正當苦惱時,突然想到滑雪時在護目鏡上噴的防霧噴霧,隔天便將囤放在家中的噴霧,帶到集中檢疫所。雖然還是汗如雨下,但視野卻變得很清晰。」

除了確診者入住前的檢傷分類、每日定期視訊問診外,盧純德值班時還有一項重要任務,就是替住民自鼻腔採集檢體。由於需將長約 15 公分的採檢棒深入鼻腔內,如果力道沒拿捏好,住民可能就會因為不適而劇烈噴嚏,增加採檢者被傳染的風險。

「前往集中檢疫所報到前,我拿著鏡子和棉花棒事先模擬採檢過程,我相信只有自己實際體驗過一遍,才會知道採檢時角度、力道該怎麼拿捏比較不會痛,也可以讓自己在採檢時更安全。」

從 5 月 31 日到 7 月 30 日解除徵用,盧純德在加強型集中檢疫所值班總時數共 120 個小時。「儘管過程辛苦勞累,但看到住民平安返家時,大家臉上歡欣的笑容,覺得甘之如飴,畢竟能在人群中發揮所長付出的人,最有福!」

取材/ 慈濟月刊 (2021 / 12) 
採訪/ 張郁梵
攝影/
高武男、蕭耀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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