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區志工李晨右分享他人生一連串的選擇，每次都在過程中學習善解、感恩。

李爸爸前幾年因為脊椎滑脫動了手術，要穿背架，但經常穿不住。老先生很執著，家裡有佛堂，禮拜佛祖始終堅持要用跪的，「在父親出院時，我要來花蓮做志工，我就說，爸爸你不要跪，你跟佛祖講，我現在受傷，就站著跟佛祖稍微頂禮一下，然後鐵衣一定要穿，但他就是不要。」

隔天早上，李晨右正準備出門，聽到一個跌倒聲，啊，爸爸跌倒了，趕快衝上樓，「那時候聲色可能不好，因為，我急著要趕火車，而且要爸爸穿鐵衣他不肯，結果還是跌倒了。」李晨右的眼神流露出怒氣，把爸爸扶起來，問有沒有怎樣，因為還是得趕火車，結果人一到花蓮，大姐電話就來了，問弟弟早上發生什麼事，爸爸說他不孝，「我心裡就在想，當你兒子 50 年，這輩子都沒頂過一句話，住院好幾天也都是我在照顧，千交代萬交代你不要這樣做，你還是受傷，還說我不孝！」

所以第一天做志工晨右就很不開心，心不在焉的不知在急診做了些什麼。現在回想起來，他十分懊惱：「早上師父開示，一念無明生。接下來，我就火燒功德林。」

有志工邀李晨右一起去「浴佛」，因為是第一次來花蓮，不曉得什麼是浴佛，晨右穿上青蛙裝，頭一次幫病患淋浴，「在淋浴過程中心裡很難過，我真的很難過。因為我可以感覺到他的無助，真的，他沒辦法動，我輕聲細語：會不會熱？洗完之後有沒有乾淨？其實整個過程都想到我父親，我很不好意思，人家也才唸你一句，你就無名火，所以真的要對父親懺悔。」

做完志工回家，兒子跟爸爸道歉，「他還是一樣！久病真的是不舒服，他還是會唸，所以我跟師兄說，以後回花蓮浴佛找我去，我每次都要去。」

這次，他在恢復室外當志工，觀察等候的家屬，有人滑手機，有人唸地藏經，有人走來走去很焦慮，一看就知道他們跟病患的關係，「滑手機的，大部分都是等候老人家，如果很焦慮在唸地藏經的，大部分是在等他的小孩，所以我有個習慣，每次做完志工很有感，就LINE給我的孩子，像我昨天就LINE他說，如果父親在開刀，你會滑手機還是唸地藏經？結果我家老大說，他會滑手機，但不表示不關心你！老二更好笑，他比較聽話，他說，『爸爸，上人不是說要祝福自己嗎？你怎麼說你以後會開刀？』」 

對啊，幹嘛要問假設性的問題？聆聽的人都笑了，李晨右也笑了，直說自己真的不如小孩子！

醫院是道場，李晨右說他每次學習善解，還是無法每次處理好，「因為我們都是凡夫，父親是凡夫，我也是凡夫，道歉完他還是碎念，我還是生氣，但是每次回來充電，永遠都感恩。」

20200105
撰文：張麗雲
記錄：林秀貞
美術：陳建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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