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春憙,家住新北蘆洲,每 3 個月隨隊到花蓮慈濟醫院服務,已經 28 年,臺北慈濟醫院啟業後,她又多了一個服務定點。做慈濟,樂此不疲,明明自己身世坎坷,病苦纏身,自救都來不及,怎麼還會花時間做志工?

「最初聽到上人說人生有五苦,正是我的寫照。」吳春憙發願布施、行善,恆持願力,度過一次又一次的生命難關,也從付出中感受生命助人的價值,啟發自己的慧命成長……

吳春憙來自彰化鄉下,從事中藥材業務的吳爸爸,在山上運貨時跌倒竟一病不起,30 多歲就病逝。而媽媽在丈夫生病時選擇離開,從此再無聯繫。她永遠難忘爸爸斷氣時眼睛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模樣。

「二伯母對爸爸承諾,我會將你的三個孩子當作親生的看待,你安心。說完手一撫,爸爸的眼睛才閉上。」那年春憙 6 歲,還有兩個分別 4 歲、出生 3 個月的弟弟。阿嬤一個人要怎麼養 3 個「幼囝仔」,於心不忍的二伯母將這一家四口接到臺北蘆洲同住照顧。

小小年紀的吳春憙自此姊代母職,揹著弟弟做家事,煮飯、洗衣、打掃、砍柴、挑水樣樣來。「本來阿嬤不讓我讀書的,有一次我們搭火車回彰化,阿嬤問我那輛火車要開去哪裡,我說:『阿嬤,妳又沒有讓我讀書,我哪知道它要開去哪裡?』阿嬤想了一下說:『可是沒有錢,妳會做家事就好。』」

因為大伯跟爸爸在前後時間去世,大伯母一個人要養五個小孩,便向家扶中心申請補助,但阿嬤不想辦,覺得會被人取笑,春憙對阿嬤說:「沒關係,我現在接受人家的幫忙,等我長大後,換我幫人家。」阿嬤才同意申請補助,讓她上小學。

課餘時間,春憙在二伯母工作的拖鞋工廠裡幫忙挑菜、煮飯。直到 13 歲國小畢業時,二伯母操勞過度造成嚴重胃出血、無法工作,阿嬤只好帶著他們回彰化老家,吳春憙自此扛起整個家族的生計,到紡織廠當女工賺錢養家。

一年後,吳春憙隻身來到板橋、供食宿的橡膠公司當作業員。17 歲,莫名的腳疾讓她再嘗人間苦。起初只是起水泡,水泡破了引發感染,看病服藥一直沒有起色,腫到不能走路,將近兩年時間反覆復發,苦不堪言。

主管體恤春憙勤奮又常主動承攬工作,讓她請假養病,「那時候一心想著沒有人顧機器了,只能一直對自己的腳喊話要趕快好起來,不然我對不起老闆和領班。」

心煩之際,偶經廟宇,她向神明祈願,若能康復,一將量力而為布施,二願加入助人義工行列。奇蹟出現,雙腳怪病不藥而癒,難以置信下,趕緊還願,翻查報紙見正在募款的「飢餓三十」和一家正在籌建兒童病房的機構,劃撥捐款過去。

6 歲時為了上小學識字發了回饋社會的願,17 歲因病痊癒,先還了布施的願,「一路來,我覺得願力要恆持,在每一個點,推動我一定要去履行,所以堅持著一直走過來。1990 年,聽了上人開示的錄音帶,認識了慈濟,才有機會實現當志工助人的願。」


圖:二○一六年吳春憙在蘆洲靜思堂分享慈善訪視關懷心法,傳遞從事志工服務的信念。攝影/張順生

吳春憙有缺鐵性貧血,身上的甲狀腺良性結節 7 年來定期追蹤,2004 年時卻出現持續性消瘦,心想或許是照料生病公公的壓力所致而不以為意,後來做穿刺檢查發現結節竟惡化為腫瘤。

這年她 42 歲,「開完刀,醫生確定是癌末,轉移淋巴了,說我只剩下 3 個月生命。」春憙的第一個反應是不想讓先生擔心,與醫護商量暫緩告知詳情。她奇蹟似的活了下來,「既然緣還未盡,走不了,就繼續守本分活下去。」

2010 年再發現子宮頸癌,她依然沒有害怕。手術過程中大量失血,「身上三分之二的血都是別人捐的,把我從鬼門關救回來。」10 年間接連受兩個癌症侵襲,治療期間受的痛楚、各種副作用的惱人,一一親身親歷。

有些人為她做那麼多好事卻罹癌而抱不平。吳春憙總認為,幼時有阿嬤和二伯母的愛拉拔她長大,1992 年住家失火全毀被迫舉債度日也走了過來,而領過重大傷病卡的她,此後有更多與疾病共處的切身經驗談,誠如上人曾給她的勉勵:「妳經過這麼多的苦,將來有很多方法,可以渡到很多的人,因為妳有親身經歷過,讓他們(病人)都能夠受益。」

她很知足,每晚就寢都會對身體謝恩:「感謝雙手能做,感謝雙腳能走、五臟六腑正常運作。願能夠做到最後一口氣,若臨命終,自知時至,身無病苦、心不貪戀、意不顛倒,最後能萬緣具足大體捐贈。」


圖:志工吳春憙(中)邊為探病家屬套上防護衣,邊叮嚀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攝影/謝自富

近 30 年來,吳春憙從付出的行動中體會上人開示的人間義理,發心助人,立願恆持,她發現自己無所求的付出,點滴匯聚成眾人的功德海,印證佛法在人間。

摘自/人醫心傳第 196 期
撰文/洪靜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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