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就患了不知名的病,雙腳蹲不下、邁不開,連走平路也常無緣無故的跌倒。父母雖然疼我,但因農忙家境又清寒,根本無暇也無能力帶我到大醫院求醫。

記得在 1992 年的暑假,台東馬偕童偉輝醫師帶我到高雄醫學院作「核磁共振」才診斷出「疑似先天性的脊髓萎縮」,醫師說開刀也不可能好轉,也沒有特效藥好服用,而後可能得借重輔助器行走。這晴天霹靂的宣判,縱使不是死刑也是無期徒刑了。

與我先前預想的→查出病症即能對症下藥→對症下藥即能藥到病除,好好走路的希望完全破滅。怎麼辦?這該怎麼辦呢?只能,把自己蒙在被裡怕哭出聲來、怕驚動其他病友(六人房),哭,可以抒發情緒但卻不能解決問題。 

「我會不會是個不適任教師?」「家長會不會嫌棄我?」「孩子們會不會轉學?」「家人的心情?」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在腦子裡來回進出穿梭不停。

我先生李勝雄,從結婚以來一直照顧著身體孱弱的我,無怨無尤。他的支持讓我念頭一轉,決心要當一個健康快樂的人,爬出生命中最黑暗的谷地。

回到學校後,將自己的身體狀況一五一十告訴徐金火校長、學校的老師及學生和家長們。他們都一再的安慰我,尤其是校長更是在我舉步維艱的時候,經常到教室鼓勵我,升旗時幫忙照顧學生。家人各個對我體貼入微,但我的心情卻依舊在谷底徘徊,時好時壞,找不到生活的動力。 

就在當年的教師節前一天,徐金火校長傳閱了一份慈濟教師聯誼會的公文,校長還特別到教室鼓勵我參加。他真的是我生命中的貴人。那是一份好因緣,是教師節最好的禮物,我當下捨去先前團體報名的教師節碳烤聯誼會,毅然的參加慈濟教聯會的聚會。 

當天參加的人並不多,在會中林鳳朝師姊詳細的介紹了慈濟的各種志業,會後更送給了我一本靜思語(我最初以為是「敬師語」,教了學生就會尊敬老師呢﹗哈哈) 睡前隨手翻閱:驚覺書中文句淺顯易懂,卻句句都是生活中的大道理。越讀越覺得一句句都好似在對著我說的,讀著讀著不知不覺感動得淚流滿面。我找到了精神的依靠!

一句「壽命的長短並不是看年齡的大小,而是在活著的時候,能不能將生命的光輝發揮得淋漓盡致。」深深的震撼了我,重新燃起我生命的動力。繼續讀下去,句句都是令人省思的生活大道理,心想靜思語對成人都能發揮這麼大的功能,若能陪伴著孩子們成長,受益一定更卓著。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於是,決定當自己的醫生,每日睡覺前,起床後都對著自己的內心大聲吶喊「侯素珍健康快樂,侯素珍健康快樂……」堅持要讓潛意識裡根根本本接納自己是健康、是快樂的。

我開始積極的參加一系列的靜思語研習營,忍著左大腿靜脈栓塞的病痛,受證為第一期的慈濟教師,回到學校立即將「靜思語」隨機融入教學裡,請學生抄在家庭聯絡簿裡與家人分享,互相勉勵並用心實踐。

老師們要帶領一大群學生,難免會有心煩氣躁的時候,「身教」、「言教」、「境教」是何等重要。必先好好修養自己,而後才能帶動別人。

於是首先設法自我調氣:
「生氣,就是拿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自己沒錯,為什麼要生氣傷身呢?)
「生氣,是無能的表現。」 (要生氣前,先自問:侯素珍,你是個無能的人嗎?你已經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解決問題了嗎?喝一杯水讓自己冷靜一下……)
「生氣是短暫的發瘋。」(盡量別讓自己發瘋,萬一別人瘋了也別跟著瘋。)

漸漸的,我嚴厲的聲調變柔和了,收起了教室裡的教鞭,教室的氣氛變溫馨了;「心美,看什麼都美。」「要縮小自己,才能進入別人的瞳孔裡。」 改變了學生愛鬥嘴、愛互相挑毛病的壞習氣,化戾氣為祥和,進而彼此讚美、鼓勵。讓我重新找回生命的意義與存在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