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大雅志工張雪蘭在台中慈院腸胃科門診,幫病人量血壓,看到一位病患坐立不安,很痛苦的樣子,下午的診到晚上還沒輪到他,張雪蘭在志工交班後就過去關心。

病人說他全身發抖,會冷,雪蘭就搓著他的手,搓了差不多一個鐘頭,他當然很感激。病人的兒子說,前一天他肚子脹得很大,快破了,因此趕快去別家醫院看,臨時開刀做胃造口,才出院,這天就來慈院看診。

「真的也不知道要怎麼幫他,就是坐立不安,我只能膚慰他,給他溫暖。」病患的痛,看在眼裡很不忍,卻還真無力,一時之間使不上力。

「其實我爸爸也是大腸癌,也做造口,那時候沒有學法,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只是回去看他,他也不講話,我也不知道要講什麼。看他很痛苦,想用皮帶想把脖子勒住,但是他沒力氣;被單,他也想把它拿來勒住,也是沒力。所以沒有學佛,真的不知怎麼安慰。」

聽雪蘭分享這段過去,真讓人難過,試想,當自己、親人、朋友面對病痛死亡,束手無策,不要說能做什麼了,就連該說什麼都舌頭打結。

雪蘭這次還遇到一位肝癌末期病患,在某間醫院看病時,碰到另一個跟他一樣的肝癌病友,哀嚎了一天一夜,他被嚇到了,「想說同一個醫生,會不會自己的下場也一樣,趕快上網查,查到肝膽腸胃科林宗毅主任,就網路掛號過來了。」

雪蘭在門診區幫他先量身高體重,親切得讓病人感動,但是當要插入健保卡辦理報到時,卻失敗,當下兩夫妻都急哭了,怕無法看到病。張雪蘭幫忙查詢,原來病人是初診,要填初診單。

後來看完診,又辦住院,時間晚了,雪蘭不放心,請病人的兒子留下電話,第二天一早就去看他,陸陸續續的,他住了一個半月,當中還一度進出加護病房,不管有沒有做志工,雪蘭照樣去陪他,「最後一天,剛好我也去看他,那天早上,他戴著呼吸器,一直掙扎著要拔掉,他太太幫忙把人抓住,我就安撫他:深呼吸、吐氣,慢慢跟他講。」就在那天半夜,他走了。

「雪蘭師姊:首先恭喜妳榮獲感恩卡,這是妳慈悲為懷。當我送先生來慈濟醫院,眼看醫生即將下班,對慈院地理環境生殊,緊張無助,承蒙妳及時協助,感謝妳一路陪伴、鼓勵。

歲月的流失,再多的不捨,終究留不住無情歲月的腳步。暴風雨過了,歡樂時光去了,相聚時間少了。從南到北遙不可及,從生到死愛的洗禮、生的艱難、愛的痛苦,苦盡甘來,永不放棄。

走完人生終點,畫下最美好的句點,生命就此從人間蒸發。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縱然不能常相聚也要常相憶。千言萬語說不盡,淚如雨下,雖然他走了,安詳離開歸功於慈濟醫療團隊。

感恩雪蘭師姊一路相伴鼓勵,感恩慈濟醫院對他重病的收留,無數次的搶救。感恩感恩再感恩,感謝感謝再感謝。」
張雪蘭一字一句讀出家屬給她的這封信。


20190712

撰文:邱蘭嵐
記錄:吳碧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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