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即將離去，但何時離去？於病人於家屬，分秒都在掙扎都很難熬！

一位住高雄楠梓的慈濟人突然腦溢血，轉到大林慈濟醫院救治，原本希望能獲得更多更好的治療，有更多活下來的機會，但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人一直沒醒，志工林玉桃發現太太每次去，都在先生耳邊說：「你為什麼不醒過來？你一句話都没交代，没說一聲就倒下了，你眼睛睜開讓我看一下。」

事情來得太突然，太太沒法接受，一直想盡方法要救他，本來想讓先生開刀，但是因為發燒，沒辦法手術，但家屬還是希望能再積極一點，「各科室主任、所有人都說機會不大，因為出血太多了，即使能好，也是植物人。」

最後，太太也不忍先生受苦，「好吧，你要乘願再來，快去快回。」她也知道臭皮囊不能留，就只有放下。

每每看著太太在病床邊呼喊，玉桃也感覺到家屬好苦好糾結，「師姊，不用怕，有慈濟家人做你靠山，都會陪在你旁邊。」身為當事人，要放下卻何其困難！太太每天在醫院上下奔忙，跑到兩眼無神。 

經過了幾天，醫師跟家屬開會，兒子媳婦都來了，安寧共照護理師也出席，醫病之間討論很久，始終在拔管與不拔管間來回糾結，病人的兩個兒子到最後都啞口，「拔了或許二十分鐘、半小時，或許師兄命比較大，五天、十天不一定就會走。」

太太最後決定了，拔管。

林玉桃提醒孩子們到床前跟爸爸道謝、道感恩，有點道別的意思，媽媽在旁也頻頻點頭。

這天晚上，玉桃沒怎麼睡，「我一直想，拔了或許只有二十分鐘，那他太太怎麼辦？」隔天去病房問護理師：「今天是不是要拔管？」「家屬昨天臨時有變動，說不拔了。」情況逆轉，怎麼回事？

原來太太回高雄後，長輩一直指責她，應該順其自然，「為什麼心這麼狠，要拔管？這是不人道的，這不是你能決定的。」當晚，太太打電話到加護病房，不拔了！

在拔與不拔之間，誰能幫病人決定？誰說了算？從來沒有答案。

玉桃只能拍拍太太，給她心裡最大的支持：「慈濟人都是你的依靠，不要怕！大家會挺你過去，雖然師兄一句話都沒說。」「錢借人家多少，我二十年來都不知道，到底錢放哪，銀行存簿在哪，我通通不知道。」「這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替他加油，沒錯，他一句話都沒留下來，但是你未來的路還很長，你要怎麼走？」

太太終於明白了，抱住玉桃：「你們這些志工真是我的善知識，我也好幾年沒來做志工了，很慚愧，有你們真好。」

花蓮精舍現場掌聲響起，「慈濟人付出還要說感恩！因為從付出的過程中，我們也在學習，無常的示現就是最好的學習。」德霈師父感恩志工的付出，從分享中大家都得到很大的啟發，學習怎樣面對人生無常。

20181201
撰文：林淑懷
記錄：江惠君
美術：程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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